天山脚下-我难忘的七七级（连载13）

作者：孙祖荣（天山学人）

第五章 大学第一年（续6）

六(三)

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第一个暑假就要结束了，放假时制定的种种学习计划，大多没能完成。只能开学以后弥补了。姐姐的初中同学，当时在新疆兵团（农垦总局）文工团当舞蹈演员的S找了汽车队一辆去乌鲁木齐的便车，还有一个空位，她得知我要回乌鲁木齐返校上学，答应捎上我。姐姐告诉我，S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人又聪明漂亮，初中未读完，就被选拔进了新疆军区兵团文工团。她刚结婚不久，这次是听说母亲身体不好，回来探亲的。我辞别父母和妹妹，到姐姐家等待搭车出发返校，1978年8月30日早晨，我和姐姐早早来到S在团部的住所外，大约10分钟，就见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个头高挑、身材苗条、容貌秀丽的20多岁姑娘提了个小包，从一间屋子里出来。姐姐一见她，就高兴的迎上去，笑着和她打招呼。她见到我们，笑靥如花，我知道这位美丽的姑娘就是姐姐的同学S了，就赶紧上前说，“S姐姐好，谢谢S姐姐。”她开心的笑着对我姐姐说，“祖玉、这就是你上大学的弟弟吧，真是好样的”。又笑着对我说，“谢什么呀，我和你姐姐是老同学啦”。她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她家坐坐，我姐和我看时间太早，才早晨6点多，怕打搅她父母、家人休息，就婉拒了她的邀请。我们就在离她家不远的公路路口边，一边等车，一边聊天。当她听说我上学的地点在北门时，就笑着说，“那离我那儿很近啊”。她告诉我，她们文工团和她家都在原兵团（当时为新疆农垦总局）机关大院内，离我们学校不到1公里。在聊天中，我欣喜地得知我在147团团部小学上4年级时的同班同学张立新也在农垦总局文工团舞蹈队，他是跟S姐姐一起被选拔进入文工团的，我高兴的说，一定要抽空看望S姐姐和张立新同学。我们仨正聊得开心，一辆解放牌卡车不紧不慢向我们驶来，司机师傅看见站在路边的S姐姐，就减速靠路边停下来，S姐姐显然和司机师傅相识，她笑容满面向师傅招手，打招呼，然后和我姐告别，就打开卡车驾驶室门，上车坐在司机师傅旁，我姐姐叮嘱我几句，我也跨上车，坐在S姐姐旁，姐姐和我们挥手告别，关上车门，汽车就开动，向乌鲁木齐方向奔驰而去。八月底的新疆是最美的时光，瓜果飘香，秋收作物郁郁葱葱，绿洲到处生机勃勃。我坐在美丽的S姐姐身边，望着车窗外充满生机的田野，想着马上就要见到分别一个假期的同学、老师了，心里无比快乐。车过玛纳斯后，一望无际的荒凉戈壁从车窗向后掠去，担心影响师傅开车，我不敢和S姐姐多聊，再加上早晨起得早，一阵阵困意袭来，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车已快进乌鲁木齐市区了。卡车在反修路（友好路）口停下来，司机师傅要去北站装货，S姐姐和我下了车，向师傅道谢，挥手告别。那时乌鲁木齐还没有的士，我们在友好路公交站上了一路公交车，车上只剩一个座位，在我再三请求下，S姐姐才坐下，很快车就过了西大桥，下一站就是光明路站，新疆农垦总局大院（原兵团大院）就在公交站旁边，这时S姐姐邀我去她家吃午饭，我怕打搅她，就再三谢绝，S姐姐说，“现在你们学校还没有开学，食堂也没有开伙，你就去我家一起吃午饭吧，也认认门，我爱人很好客的”。我看盛情难却，就和她一起在光明路公交站下了车，我帮S姐姐提包，一起走进了农垦总局大院，走了不长时间，就到了文工团宿舍，是一座筒子楼，我跟在她后面上了三楼，来到一间挂了珠子门帘的房间门口，S姐姐掀开门帘，正要开门，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和S姐姐年纪相仿、相貌俊秀的高个年轻男子，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了。男子惊喜地对S姐姐说，“你回来啦”。S姐姐进了屋，回头招呼站在门外的我，“进来呀，这是我爱人，也在文工团工作”。一面对年轻男子说，“这是我的147团小老乡，他姐姐是我的老同学，他在北门师范上大学，我们搭一辆车来的”。我走进房间，对年轻男子笑着，“姐夫好”。S姐姐爱人热情的说，“大学生啊，欢迎你”。S姐姐的家不大，一个小套间，外间是客厅，里间应该是卧室，很温馨，墙上贴着淡绿色墙布，地面铺着乳白的地板革，门和墙壁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洋溢着新婚的喜气。S姐姐的爱人招呼我在沙发上坐下，给我到了杯水，然后就进入小厨房，忙活起来，S姐姐进卧室换好衣服，和我聊了几句，就也进入了厨房，厨房里传出他们开心的笑声和亲昵的低语。不大一会，S姐姐爱人就在小餐桌上摆了四个菜，一个午餐肉罐头炒青葱，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盘豆豉鱼罐头，一盘酸辣土豆丝，S姐姐端出一钢精锅米饭，在当时真算丰盛了，我们围坐在餐桌，一边聊天，一边吃午餐，我连连夸奖候S姐姐爱人厨艺高超，他开心地打开一瓶格瓦斯，给我们一人倒了半玻璃茶杯。我们边喝边吃边聊，酒足饭饱之后，我再次谢过S姐姐和她爱人，沿着乌鲁木齐繁华的光明路，向分别了一个暑假的学校漫步而去。因距正式开学报到还有两天，校园里行人寥寥，格外安静。我走进宿舍西面楼道，我们宿舍的门半开着，推门进去，只见我斜对面上铺上，留守学校的李长山同学斜靠在被子上看书，家在南疆库尔勒的方云福同学正坐在窗户边下铺的床上。同学们一个暑假后重逢，分外亲切，我从提包里拿出妈妈炒的葵花籽和花生，大家一块吃着，聊起各自假期的经历。接下来的两天，陆续有同学返校。Z同学也回来了，我碰到她端着洗好的被子去宿舍外树干间搭的铁丝上晾晒。我就去帮她晒，聊天中我夸她能干，提到自己不会洗被子，更不会缝被子。Z同学笑笑说，“这不难，我可以帮你洗的”。我以为她开玩笑，第二天上午，她敲门，进了我们宿舍，宿舍里聊天的同学们都看向她，她落落大方地问我，“你的被子呢？”我恍恍惚惚、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我的床铺。Z同学不再说话，把我的被子床单枕巾，全部卷好，抱起来，就离开了宿舍。第二天傍晚，她就把洗得干干净净、缝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床单、枕巾抱来了。此后她在校两年里，开学第一个休息日，她都会帮我洗被子缝被子。深厚的同学情谊，使我感动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