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脚下-我难忘的七七级（连载10）

作者：孙祖荣（天山学人）

第五章 大学第一年（续3）

四

新疆的春天姗姗来迟，四月底雪才化尽，五月树才绿、花才开。五月是踏青郊游的好时光，班里决定组织全班同学去乌鲁木齐南郊白杨沟踏青郊游，这是我们开学后第一次大型班级活动，班主任刘凤吾老师和班委非常重视，做了周密安排，充分准备。活动经费是从同学们缴纳的班费里支出的，大客车好像是由金小平同学联系的，他的老爸在自治区商业厅车队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班里买了馕和榨菜，大家各自带了开水，我在147团值班连队工作时配发的军用水壶此时派上了用场。5月下旬的一个星期天，我们吃过早饭，八点就在教学大楼前空地上集合，家住乌鲁木齐市的同学，也按时赶到了，过了不长一会儿时间，一辆红色大客车缓慢驶入了学校大门，金小平同学将头探出车窗，向我们挥手，车来啦，这是一辆载客50人的七成新大客车。大客车在教学大楼前停稳后，同学们鱼贯而入，团支部委员娄大华仔细清点了人数，全班44名同学全部到齐。班长刘民立做了简要讲话，主要是强调安全，不要单人独自活动等等。然后大客车缓缓开动，我们大学生活中的第一次郊游开始啦，这一天，老天爷也分外帮忙，乌鲁木齐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春风习习，车内同学们热情高涨、不少同学和我一样，第一次来到新疆首府大城市乌鲁木齐，第一次乘车悠闲逛街，盯着车窗外的建筑物和街道，新奇而兴奋、欣赏着、议论着，一路欢声笑语。大客车一路向南，直奔目的地-乌鲁木齐南山白杨沟，南山白杨沟是乌鲁木齐南郊著名的避暑游览胜地，南山白杨沟距乌鲁木齐市区75公里。属北天山的喀拉乌成山北麓，地处中山与低山过渡带，海拔2252公尺，年降雨量500-600毫米。出了市区，太阳已经高高在上，天空湛蓝湛蓝的，有几朵白云就象是稀松过的棉絮在上面缓慢的飘荡着。天空中已有了燕子的身影，飞的很高，飞得很远。远望皑皑天山，近看公路两边，树绿草青，辽阔田野，绿色盎然，风光如画，令人心旷神怡，我们车行两个多小时，就到南山白杨沟景区了，大客车驶下柏油公路，沿着一段土路，缓慢行驶了约20分钟，来到一片空地，再往前就没有车道了，我们兴奋的奔下车，小平同学安顿司机好师傅，我们一起奔向白杨沟，一进沟谷，只见蓝天下群山峻峭，牛羊成群，密林绿野，溪流淙淙。松杉掩映下，毡房点点，小木楼座座，风光如画。 这里是一片天然夏牧场，山峰、草原、溪流、密林构成如诗如画的景致。西白杨沟谷最深处有一落差40米，宽约2米的瀑布急泻而下，万点水花，如烟如雾，别有情致。 南山牧场很大，自西向东计，可分为西白杨沟、菊花台、东白杨沟、照壁山、庙尔沟和大西沟。南山西白杨沟属北天山的喀拉乌成山北麓，地处中山与低山过渡带，是南山牧场较典型的风景区。境内群山峻峭，牛羊成群。游人可在哈萨克牧民的毡房中做客，喝一碗喷香的奶茶，尝一尝“包尔萨克”（油炸点心)和手抓羊肉，尽情领略哈萨克人的习俗风情。在牧场上，密林中，可观赏如画的美景或租上一匹哈萨克牧民的骏马驰骋在广阔的草原，或穿行于密林深处。还可观赏哈萨克族牧民传统体育活动赛、叼羊、姑娘追。 沟谷最里边有一天然绝壁，其上，一条落差40余米，宽约2米的飞瀑如白练飘舞，急泻而下，跌落处水雾轻扬，彩虹悬浮，别有韵致。 游客如欲一赏草原夜色，可在此留宿。草坡上有南山风景管理处开办的毡房招待所，坡下有餐厅，可满足游人食宿需要。山间夜凉，游人须加备御寒衣衫。另外，建议自备手电筒以利外出照明。我们只有大半天游玩时间，就沿着小溪进行游览，同学们都自觉遵守班里的规定，大家三五成群活动，我们小组的同学习惯地聚在一起，我的同桌何建勋是一位活泼开朗的帅小伙子，谈吐诙谐幽默，聊起英语，他就自创了若干英语单词，如眼镜，他就称作，“隔着玻璃看”等，逗得周围同学哈哈大笑。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下午2点了，班长招呼大家聚在小溪旁，一块绿油油草地，安排大家吃干粮，大家一边就着榨菜，啃着馕，一边聊天，虽然午餐简单了点，但同学们都挺开心的。吃完干粮，喝了带来的开水，休息片刻，我们开始登山，白杨沟两边的山，并不太高，山坡上长满了高大的松树，山风吹过，松涛阵阵，同学们精神饱满，有说有笑地在松林里向山上攀登，不到二十分钟，我们就登上了山顶，山顶上是一片辽阔的草原，草儿正青，花儿正绚，白云悠悠，牛羊撒欢……同学们兴趣盎然一起看碧绿草原，看草原远处洁白的雪峰，去听一曲清亮悠扬的牧歌，去感受草原上厚重的历史与民俗，让心融化在无边无际的绿海之中。新疆的初夏，草原一派新绿，点缀各色小花。登上高坡，西天山仿佛横亘眼前，山顶白雪皑皑，谷底森林苍翠，几匹马奔走而来，此时如画美景，只是看，无需言，就令人深深陶醉。同学们在山顶草原上尽情游览，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到了集合返校的时间了，同学们依依不舍的结伴下山，沿着山坡，回到停车场地，坐在返校的客车内，同学们仍游兴未尽，七嘴八舌谈论着白杨沟的美景。

                    五

在紧张而有规律的学习伴随下，我们转眼进入1978年的六月中旬，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要面临上大学以来的第一次期末考试了。大学的期末考试怎么考，大家心里都没有底，同学们心里未免忐忑不安。学习委员蔡文兴同学组织各科课代表开会，分析同学们大半学期来，学习方面存在的共性问题，探讨如何进行有效复习，帮助全班同学顺利通过大学期间第一次期末考试。在第一学期开设的主要专业课程中，数学分析是一年的课程，课程结业考试是在第二个学期期末，现在压力相对不是太大，倒是空间解析几何和立体几何，虽然属于初等数学，但这两门课我班绝大多数同学在高中阶段根本没接触过，学起来有难度，两门课本学期就要结课了，大家普遍感到考试压力大。经过商议，决定由空间解析几何和立体几何学得比较好的蔡文兴、雷学彦、何建勋等同学多帮助同学们解答难题，特别是蔡文兴同学主动为同学们义务公开讲解课程难点，公开答疑。蔡文兴同学是老三届高中毕业生，上高中时就成绩优秀，，而且他在上大学前就是乌鲁木齐市四中的高中数学骨干教师，业务能力棒，表达能力强，他讲课富有激情，逻辑性强，深入浅出，同学们听得明白，效果特好。还有雷学彦同学，听说他并没有上过高中，以同等学力身份参加高考，就一次成功考入大学，他的逻辑思维能力和空间想象能力都很强。不少同学都很佩服他，有同学们戏称他是班里的第一脑袋，有同学向他请教难题，他也热心的帮助同学。我的上铺兼同桌何建勋同学，不仅脑袋瓜聪明，而且学习努力、扎实，思维缜密，细致，他的作业本比女生的还要整洁，成绩突出（他也是我班专业发展最好的同学。后来他成为北大博士，广州大学教授，博导。还担任过广州大学教务处长，非常厉害），也经常帮助同学解答问题。在这些学习好的同学帮助下，同学们课业成绩有较大提升，应对大学第一次期末考试的信心大大增强，大家都全身心投入到紧张的期末复习中，有的同学经常在教室里复习到深夜。

时间很快来到了1978年7月1日，这天晚上学校在大礼堂组织了一场庆祝党的生日暨欢送77届毕业生、欢迎77级学生晚会，主要由音乐、美术、中文等专业同学表演节目，对我们沉浸在期末紧张复习的莘莘学子，不啻是一个难得的换脑休息机会。那天我去的晚了些，几百人的大礼堂已几乎座无虚席，领导、老师、新老同学们济济一堂，我好不容易在最后一排找了个座位，甫一坐定，晚会就开始了。学校革委会安绩主任首先致辞。年近半百，中等身材、略显单薄的安主任首先对我们伟大的党的生日表达了最热烈的祝贺，对伟大领袖毛主席和英明领袖华主席的丰功伟绩进行了衷心的颂扬。对祸国殃民的四人帮进行了愤怒声讨，（这些是当年开大会时必须的保留节目）并庄重表达了紧跟华主席抓纲治国的伟大战略部署、将揭批查运动深入进行到底的决心！接着对77届毕业同学顺利毕业表示了热烈的祝贺，对他们即将开启四化建设新征程表达了热切的希望和良好的祝愿。对我们77级新同学，表达了热烈的欢迎，提出了殷切的期望。安主任讲的慷慨激昂、声情并茂，台下师生们听的热血沸腾、群情激昂，安主任话声一落，会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接着就是老师代表、毕业生代表、77级新生代表先后上台发言，台下师生对每个人的发言，都报以热烈的掌声。但发言时间越短者，获得的掌声越响亮。当美丽的主持人宣布，晚会表演现在开始时，她就获得了今晚迄今为止最热烈的掌声！晚会的节目很丰富，有男、女生独唱，对唱，合唱，歌剧片段，有二胡、长笛、手风琴、钢琴、小号等器乐演奏，还有相声、快板等曲艺节目，甚至还穿插一些魔术表演，同学们的表演相当精彩。我们这些一直生活在乡下的土包子，多年以来就是看看连队的业余宣传队农闲时互相串联时演的节目，连团部宣传队的表演也很难看到，而且业余宣传队演的主要是模仿老掉牙的几个样板戏的内容，而且这些人的演出水平真的和他们业余宣传队的名称相符，确实业余。哪像今天台上这些专业人才，表演那叫一个精彩！我这个乡下来的学生，今天的确是开了眼，尤其听到音乐专业的女生独唱，那清脆娇甜的，宛如出谷黄莺的动人妙音，就像春风吹拂过我的心头，让我心醉神迷。竟然使我产生一种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感慨，那些非音乐专业的同学表演的节目也很棒。看来我们学校真是人才济济呀。我还惊奇地发现，我的高中同学，也是现在的校友Z同学，也和美术班一位女生一起表演一段歌剧《洪湖水，浪打浪》片段，她那俏丽的扮相，那甜美歌声，还真的有点像歌剧《洪湖水，浪打浪》里的秋菊妹妹呢。阵阵热烈的掌声，叫好声把晚会气氛推向高潮。我和大家一起享受了一场艺术盛宴。精彩的晚会持续了2个多小时，大家犹自兴尤未尽地走出大礼堂，我和许多同学又走进教室，一直复习功课到夜里12点多。

该来的还是来了，1978年7月的第一周，我们迎来了大学生涯的第一次期末考试，由于学校教室紧张，除体育课外，第一次期末考试的考场就设在本班课室。一般是上午考一门，下午考一门，也有一天只考一门的，我还是按照自己的老习惯，即使试卷全答完了，也要反复验算检查，待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才交卷。凡考过的科目，出了考场一概不再回想了，抓紧时间，突击复习紧接要考的下一门课程。高度紧张的考试周过去了，我们一边进行学期的扫尾工作，一边焦急的等待考试的结果，各科任课老师也非常理解同学们的心情，加班加点地批改试卷，统计成绩。各位课代表也积极联系老师，希望能早点获知本课程的考试成绩。到7月第二个周末，各门考试成绩都陆续公布了。政治、体育、英语全班不仅没有挂科的，而且成绩都不错，基本上都不低于80分，这几位老师还是很仁慈的哈。政治、体育没有得满分的，英语蒋奇等几个同学得了满分，我英语考了90多分。数学专业课成绩，就有人欢喜有人愁了。蔡文兴、刘民立、藤得驰、陈友明、李虹、李茜等老三届年长同学成绩都不错，年轻同学中何建勋、雷学彦、蒋奇、唐丽红、唐玉琴等同学成绩较突出。特别是蔡文兴、何建勋同学各门成绩都优秀，平均成绩在90分以上，真是非常厉害！全班也有十几位同学专业课挂科，需在下学期开学时参加补考。正如考前大家所担心的那样，挂科比较集中在初等数学科目。这也是我们班大学期间期末考试挂科人数最多的一次，可能是由于我们对大学的学习方式还未能完全适应。我这次期末考试虽未挂科，但成绩不太理想。

作者简介：天山学人szr(孙祖荣)， 教授， 广东省情咨询专家，广东省系统工程学会理事。曾任副团长，高校副院长。祖籍西子湖畔，长于天山脚下，现居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