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四章 第四位总政治部主任(代) 贺昌(二)
六、红色恋情
1927年4月27日到5月9日,中共五大在武汉举行。贺昌出席了大会并被选为中央委员,期间在武汉总工会举办的周末晚会上,贺昌初次结识了时任中共江西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宛希俨的爱人黄慕兰。黄慕兰聪颖美丽、开朗活跃,既善于雄辩又泼辣干练,在当时是一位引人注目的女性。
黄慕兰,湖南浏阳人,1907年7月出生。1919年在长沙周南女校读书时就积极参加“五四”运动。1925年,为脱离包办婚姻家庭,她单身一人出走参加了革命。1926年任国民党武汉市特别市党部妇女部秘书,并与中共早期党的领导人之一宛希俨结为夫妻。同年秋,加入了共青团,11月又由共青团提名加入党组织。在国民党汉口特别市党部第二次党代会上,黄慕兰当选为执委兼妇女部长。与此同时,还兼任《民国日报》副刊编辑、妇女协会筹备主任、女子放足委员会主任委员,经常协助国民党左派人士宋庆龄、何香凝开展工作。由于黄慕兰参加领导了武汉三镇20万群众庆祝“三八国际妇女劳动节”游行活动并频频组织各类妇女活动,因此,她在武汉女界红极一时,堪称女中英杰。
贺昌与黄慕兰一见如故,便很自然、大方地聊起来。贺昌对黄慕兰出色的工作大加赞赏。他说:“慕兰同志,我来武汉后就听说你是女界英豪。特别是领导武汉20万群众庆祝‘三八国际妇女劳动节’游行活动,搞得很好,很成功,是我们搞青运工作者学习的榜样。”黄慕兰谦虚地说:“这没什么值得一提的,这仅仅是开始,革命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我做的还很少。”
接着,二人交换了对革命形势的看法。黄慕兰打心眼里为贺昌对形势的敏锐认识所折服。
就这样,初次的相识,给彼此的心里都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5月间,武汉形势日益严峻起来。夏斗寅、许克祥先后叛变。
一次,贺昌见到黄慕兰,不无担忧地说:“夏斗寅、许克祥叛变,杀的都是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现在形势更加严重,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是个很红的党员,应当注意隐蔽自己。”
黄慕兰感谢贺昌对她的关心和提醒,说:“我已经做好了隐蔽或转移的准备。”
短暂的见面之后,贺昌与黄慕兰就又各奔东西,分头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去了。
不久,汪精卫集团公开“分共”、“反共”,对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大肆逮捕与屠杀。1927年7月12日,鲍罗廷根据共产国际训令对中共中央进行改组,由张国焘、李维汉、周恩来、李立三和张太雷5人组成临时常委会,停止了陈独秀的中央总书记职务,发表了谴责武汉国民党中央和国民政府的宣言,并要求中共武汉党团组织转入地下或转移别处。随后,遵照临时中央常委会的决定,贺昌与周恩来、李立三、恽代英等先后离开武汉,前往九江等地,积极策划武装起义。黄慕兰也离开武汉,随丈夫宛希俨来到江西。1928年,宛希俨在江西不幸牺牲。黄慕兰被调到上海任中央政治局秘书兼机要交通员。同年,贺昌也被调回上海党中央工作。贺昌到上海后,住在孟渊饭店(后改名为申江饭店)。黄慕兰作为党的机要工作人员,经常送文件到贺昌的房间。革命工作的需要,使两人接触逐渐多了起来,彼此也越来越了解对方。
贺昌看到黄慕兰身体比较虚弱,精神略显憔悴,知道她一定还在为丈夫的牺牲而难过,便找个适当的机会劝慰道:“宛希俨是个好同志,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你不要过度悲伤,务须节哀。”
黄慕兰伤感地说:“我也想通过努力工作来摆脱悲痛,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惋惜希俨的才华,总是觉得他不应该牺牲得那么早。如果他没有牺牲,很可能也会调到上海来,我们一起工作,共同生活。我日夜思念他,人也愈显憔悴消瘦。他是那么好的一个同志啊,竟然突然撒手离我而去。”
贺昌连忙宽慰她说:“你不应该总是那样悲伤,甚至沮丧,你应该清楚自己是一个经得起各种考验的共产党员,你这样下去会伤身子,也有可能会消磨革命意志的。”
黄慕兰低垂着头说:“我的革命意志是坚定的,就是对希俨的牺牲太悲伤了。”
贺昌有些心痛地注视着黄慕兰说:“虽然你的工作是积极努力的,但不应当总是带着一种悲伤的情绪。我们都曾经宣誓入党,竭诚表示愿为共产主义事业牺牲。我们也都明白革命斗争是长期的、艰巨的,甚至是残酷的,不可能一帆风顺。因此,要牢记列宁同志的教导:我们无产阶级战胜敌人的武器,就是组织、组织、再组织,学习、学习、再学习,战斗、战斗、再战斗!我们不应遇挫折而消沉,而要迎着困难上,坚信革命必将胜利,坚定地保持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只有这样,才能对革命工作,对自己的身心都有好处。”
为了增强说服效果,贺昌还联系苏联妇女奋发自强的具体事例,来鼓励黄慕兰摆脱消沉情绪,及早振作起来,努力工作。
黄慕兰听了贺昌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后,茅塞顿开,眼前豁然开朗了。从此,她不仅精神日渐振作,脸上也现出了往日灿然的笑容。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贺昌越来越觉得自己对黄慕兰的感情与日俱增,欲罢不能。而且,他也隐约觉察到黄慕兰对自己也由原来相互间的尊重信任,而逐渐产生了倾慕之情。
终于,有一天,贺昌以男子汉的勇敢和率真,再次找黄慕兰单独谈话,倾吐了自己的爱慕心声。他单刀直入地问黄慕兰:“慕兰同志,你看,我是否有可能和希俨同志一样,和你结成革命伴侣呢?”
黄慕兰略作沉吟,随即也很爽快地点点头,微红着脸,低下头说:“这事容我向组织上汇报后再来决定如何?”
贺昌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诚恳地说:“就应该如此慎重对待的,我等待着你的答复。”
黄慕兰回去做一番考虑之后,便去找周恩来将贺昌求婚一事作了汇报。
周恩来听了非常高兴,满意地笑着说:“很好,贺昌同志是值得你爱的,我同意你们结合。”
黄慕兰从周恩来办公室出来,直奔孟渊饭店。轻轻推开房门,只见贺昌正在那里聚精会神地思考问题。黄慕兰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背后,带着喜悦朗声呼唤:“贺昌同志......”
贺昌从沉思中蓦然惊醒,急忙转过身站了起来,给她让座、倒茶。黄慕兰沉住气,在贺昌办公桌前坐定,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贺昌盯着黄慕兰仔细端详一会儿,聪明的他已经从她故作镇静的神态中猜测出了事情的答案。但是,他也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不紧不慢地问道:“慕兰,你今天有什么喜事要向我说呢?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咱们的事组织上批准了?”
黄慕兰知道瞒不过他,就笑吟吟地说:“是的,周恩来还夸了你一通呢。”
贺昌问:“那咱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
“还是你来决定吧!不过,我们在白区工作能举行仪式吗?”
“仪式恐怕是不能举行了,可是就这样简单地搬到一起住就算结婚,那就有些对不起你了。”
黄慕兰爽朗一笑,说:“这有什么,共产党人嘛。不讲究形式,要注重实质才好呀。”
1928年年底,贺昌与黄慕兰喜结连理。没有豪华的宴席,没有高档家具,两个志同道合的情侣把铺盖搬往一起,就算有了他们的新家。
结婚之日周恩来、李立三、刘少奇、陈潭秋、李富春、邓小平、关向应、邓颖超、蔡畅等许多与他们同甘苦共患难的同志都纷纷向一对新人祝贺。新婚一过,贺昌就告别新娘返赴香港,以中央巡视员的身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他主要负责领导广东、广西两省党的工作,担任了中共广东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此时,上海的工人也在酝酿罢工斗争,党中央动员机关干部到基层去发动群众,并在实际斗争中经受考验。
黄慕兰则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要求到工厂去锻炼。得到批准后,她被派往浦西区棉十三厂当学徒工。
1929年五六月间,黄慕兰来到香港担任南方局的秘书兼交通员。夫妻俩终于可以暂时告别天各一方的分离生活。
这年冬天,共产国际有一笔经费通过越南支部汇到南方局,要转交给中国支部。南方局在香港代收后,贺昌便考虑物色一位可靠合适的人选转送上海中央。思来想去觉着黄慕兰合适,因她既对上海情况熟悉又是南方局的交通员,况且挺着大肚子更不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贺昌把他的决定告诉黄慕兰后,她爽快答应了。她化装成贵妇人模样,穿起大衣,戴上帽子,带着一个樟木箱,并让拎箱子的同志扮作她的佣人,乘坐法国“皇后号”轮船,坐上头等舱前往上海。抵达上海后,李富春派了小汽车来到码头接头。待迅速顺利交接完毕,黄慕兰又换穿上平常衣服,和“佣人”一起买了普通舱票返回香港。
回港后,贺昌赞扬黄慕兰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贺昌说:“慕兰你在敌人的牢里经得起考验,这次又能扮成贵妇人顺利地把经费护送到上海安全交给中央,能上能下,真是好样的。”
1930年3月3日贺昌的儿子降生了。贺昌夫妇给爱子取名为贺平。儿子一出世,他就让接替他任南方局书记的卢彪夫妇抱走。原来,孩子出生前,贺昌就已接到中央调他到设在天津的顺直省委任书记的通知。当时贺昌思忖:妻子怀孕时曾坐牢,缺乏营养,患了严重胃病;孩子又太小,一起去天津,长途跋涉,旅途劳顿,恐怕遭罪得很。可是,若把母子留在香港,没人照顾又放心不下。他便瞒着妻子悄悄与柯麟和卢彪事先商量,决定把孩子送给卢彪夫妇做儿子。卢彪夫妇欣然接受了。
黄慕兰刚生产完就要与儿子分离,思想上怎么也想不通。因为她与宛希俨生了第一个儿子后,当即就被送回宛希俨老家让人抚养了,现在又要将亲骨肉送给人,她当然极难割舍。贺昌耐心做妻子的思想工作。
1930年3月底,贺昌夫妇到达天津。黄慕兰仍然做秘书兼机要交通员的工作。夫妇俩住在天津法租界黄家花园,有妻子在身边,贺昌更加精神百倍地工作。
这年8月,中共中央成立北方局,贺昌担任书记。六届三中全会上,贺昌当选为中央委员。北方局撤销后,贺昌夫妇再次回到上海。
1931年6月的一天,中央安排贺昌去中央苏区工作,贺昌告别了爱妻黄慕兰前往江西工作。然而,这一去竟然成了与黄慕兰的永别!
七、两次担任红军总政治部主任代理主任
贺昌1929年9月到达中央苏区,担任兴国县委书记,1932年(壬申,民国二十一年)2月调离兴国县委,担任红三军团政治部主任。因红军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受重伤,1933年4月贺昌任红军总政治部副主任、代主任。贺昌在那段时间里工作得格外认真,政治部的每一份文件和指令,贺昌都要亲自查看亲自审批。
因红军总政治部代主任顾作霖病故,1934年5月至9月,贺昌再次担任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部代理主任。
贺昌在红军总政治部做的一件最大的事,就是协助王稼祥筹备、召开了红军全国政治工作会议。继中共六届五中全会、中华苏维埃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之后,于1934年2月7日至12日在瑞金沙洲坝中央政府大礼堂召开的这个会议,受到了中共中央、中革军委高度重视,博古、朱德、周恩来等中央领导人都到会并讲话。会议总结了红军建军以来的政治工作经验,进一步提出了红军政治工作的任务、目的和要求。确定了红军政治工作的总方针和具体的工作方法。会议第一次明确提出了"政治工作是红军的生命线"的战略口号,给此后的人民军队建设以深远影响。贺昌在会前几个月,就会议议程及根据议程拟讨论的各种问题,作了深入的调研,提出了详细的意见。这些意见在由王稼祥和他联署发布的总政第七号训令即《关于游击队工作的训令》、《关于争取白区群众发展游击运动扩大苏区的训令》等指示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会议期间,贺昌主持大会,并在讨论阶段作重要发言。贺昌的发言内容在会议期间由中共中央机关刊物《斗争》发表。其重点在于从保证红军军事技术与组织纪律性、革命警惕性的提高,支部工作的进步,赤少队与红军后方工作的加强等方面,阐述进一步做好红军政治工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会议结束之日,贺昌致闭幕词,强调要"用政治工作来保证上级命令的执行,保证每一个战斗的胜利,保证军委统一意志的实现,以争取五次反'围剿'决战的胜利"。贺昌的上述言论,虽然因为组织纪律的约束等原因,字面上仍然少不了"左"的一套,但其精神却是积极的、科学的。这些思想和文件对当时革命军队正规化建设,对于增强部队的战斗力,有着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血洒苏区的英烈。尽管红军全国政治工作会议希望以加强政治工作使红军更加强大,保证第五次反"围剿"一如既往获得胜利,但王明"左"倾冒险主义还是把第五次反"围剿"引向了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