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一章 第一任总参谋长徐向前（四）

三、徐帅轶事

3、活捉老上司岳维峻

　1931年2月下旬，徐向前率领红四军在平汉线活动，连战皆捷，使国民党军大为震惊。国民党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刘峙急忙集结兵力，同武汉“绥靖”主任何成浚联手，企图在鄂豫边界地区南北夹击红四军。

岳维峻

国民党军第三十四师师长岳维峻急于邀功，3月4日率部由孝感出发，8日孤军深入湖北广水以西的双桥镇。这时，北面之敌仍徘徊于信阳、罗山一线，不敢冒进；进至双桥镇地区之敌，态势比较孤立，沿途不断遭到我地方武装的袭扰，十分疲劳，是一支疲惫的孤军。

徐向前分析认为，敌人这次兵力虽多，但互不统属，各怀鬼胎；双桥镇四周都是山，地形条件好，便于隐蔽行动，又有当地群众和地方武装的配合。红军可利用岳维峻孤军深入、立足未稳之际，集中兵力迅速实施包围分割，有可能打一个歼灭战。

　　根据当时敌我态势，红四军决定除留三十二团继续监视北路敌人外，集中5个团在罗山独立团等地方武装配合下，对国民党军岳维峻师实施奔袭围歼。

红军部队连夜冒雨向双桥镇挺进，对敌形成了包围态势。9日拂晓，指挥部下达了攻击命令。担任正面攻击的两个团，从西北和东北突破敌之外围阵地，歼敌一部，夺占部分高地。敌师长岳维峻亲自督战，多次反扑，战斗十分激烈。红军发挥了近战歼敌的战术特长和勇猛顽强的战斗作风，干部带头冲锋、肉搏，伤亡再大都不打退堂鼓，战斗几个小时，难分难解。徐向前站在一个小山头上，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战场情况的变化。中午，敌人筋疲力尽，红军即令预备队两个团，从镇东敌军防御薄弱地段进入战斗。预备队插入敌军指挥中心，将敌分割为数块，并乘敌军阵势混乱、指挥失灵、军心动摇，发起总攻。敌军顿时大乱，岳维峻见势不妙，慌忙率部南逃。这时，前来参战的地方武装和群众满山呐喊助威，杀声震天，敌人心惊胆战，纷纷缴械投降。下午1时战斗结束，红军取得全歼敌三十四师的大胜，俘虏敌人5000余人，师长岳维峻被活捉，缴获迫击炮10门、山炮4门、枪6000余支。

岳维峻被活捉后，徐向前亲自审问了他，问道：“你认不认识我？”岳维峻抬头看了看徐向前，说：“不认识。”徐向前说：“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啊，我在你属下的第6混成旅当过参谋哩！”原来徐向前曾在1925年时在国民革命军第二军第六混成旅任参谋，而第二军的军长正是岳维峻，因而从这段经历来说，岳维峻可以算上徐向前的老上司了。但此时身为阶下囚的岳维峻还能说什么呢，他长叹一声，低着头说：“老同事，望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徐向前问：“你对我们红军作战，有些什么见解？”岳维峻回答说：“惭愧，惭愧！战败之人，还说什么！” 岳维峻此刻最关心的是自己的性命，他一再哀求徐向前不要杀他，他表示愿接受红军的一切条件。徐向前对他说：“这个你可以放心，红军优待俘虏。今后你要认清形势，红军是剿不完的。” 岳维峻连忙说，“是的、是的…”

4、总指挥救不了爱妻的命

徐向前妻子程训宣

1932年在第四次反“围剿”时，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在七里坪忙于指挥作战，就委托警卫员将破了的衣服带回家，让妻子程训宣给他补补。想不到的是，警卫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告说:“训宣被抓了，抓她的人是保卫局！”“为什么？”“不知道，只听人说她是反革命”。

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他如五雷轰顶，面壁而立，默默的流泪，久久没有动身。程训宣比徐向前小十岁，1911年出生于湖北红安县。父母为人忠厚，母亲性格开朗，程训宣受母亲影响很大。家里姐弟几个都参加了革命，大哥、二哥都是党员，三哥任过苏维埃主席，被敌人杀害，弟弟当时在司令部当勤务兵。

1928年，17岁的程训宣入党，负责妇女工作，对于徐向前这样的英雄自然比较崇拜，所以当听说组织上介绍的对象是徐向前时，她痛快地说:“听从组织安排。”很快，他们就结婚了，当时她18岁，徐向前28岁。婚后，程训宣决心做徐向前的贤内助，对徐向前照顾得无微不至。程训宣勤劳勇敢、对党忠诚，工作努力。这样的好同志怎么会是反革命？但当时正在张国焘白雀园“大肃反”中，他明知自己妻子是被冤枉的，却不敢出面去救。当时很多红军将领都被张国焘杀害，被张国焘杀害的连以上干部就达2500多名，连许继慎、周维炯这样的高级将领都遭杀害，这对很多高级将领形成了巨大的心理震慑。徐向前心理很矛盾，如果去救妻子，自己可能会引火烧身，不但前程没有了，可能还有性命之忧，所以放弃了营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轻的妻子遭祸害。

徐向前不但无法去营救妻子，就连妻子的死活他也无法知道，直到5年之后。1937年到了延安，他才知道妻子被抓去后，保卫局审讯人员对她进行了严刑拷打折磨，逼她承认自己是反革命，逼她供认丈夫徐向前是叛徒，是国民党派的奸细。程训宣坚决拒绝诬陷徐向前。结果她被吊在房梁上，被人用皮鞭抽打了三天，被打得皮开肉绽，尤其是臀部更是血肉横飞，但程训宣没有屈服，最终被残忍地杀害了。在行刑前，程训宣脱下了身上的棉袄，交给一个战友说：“这是我和徐向前结婚时穿过的，你留下暖暖身子吧！” 她被害时，年仅21岁。

徐向前问当时鄂豫皖苏区保卫局局长周纯全:“为什么要把我老婆抓去杀了，她有什么罪？”，周纯全此时只好实话实说了:“她没有什么罪，当时抓她就是为了搞你的材料。”徐向前悲愤得说不出话来，他为因保护他而惨遭杀害的爱妻痛心疾首。作为一个男人都不能保护自己的爱妻，他很内疚，所以对岳母隐瞒了程训宣的牺牲，一直照顾岳母一家。

6、一个感人的谎言

徐向前不仅是一名驰骋沙场的英雄，还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大孝子。徐向前的爱妻程训宣被张国焘冤杀后，令他悲痛欲绝，但当时他没有任何办法，直到新中国成立后，程训宣才被彻底平反，被追认为革命烈士。当时程训宣是被秘密杀害的，丈夫徐向前也是5年之后才知道的。而住在乡下的程训宣的母亲汪秀芝自然也不知道。后来她一直不见女儿的音信，当然要向女婿徐向前要人了。

可徐向前整天南征北战，居无定所，汪秀芝哪里找去？直到1955年徐向前被授元帅，名震华夏，岳母才找到北京。可她只见到了元帅女婿，不见了女儿训宣。于是问：“向前，我的小宣呢？我有没有外孙啊？他多大了？”

这下可把徐向前难住了。怎么向岳母说啊。自己一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堂堂一个红军总指挥，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没有面子就不说了，关键这让老岳母伤心啊！她大老远跑到这里，问我要女儿，关键是，那时老太太都70多了，老人家要是知道女儿21岁就悲惨死去了，还叫她怎么活？所以为了不让岳母伤心，能让老人家安度晚年，他就一直瞒着这事，说程训宣还在外地工作，没回来。

然而，说一次谎话容易，说一辈子谎话难。尤其对于徐向前这种实在人。他一生光明磊落，胸怀坦荡，最恨的就是那些骗人的鬼话，何曾对人说过谎？可面对一个老人，他挑战了自己的“底线”，要把谎言进行到底。

当岳母说到女儿时，他总说她工作又调动了。调哪了？得编。调得越远越好。从延安到青海，再到新疆，最后到苏联。反正那时候交通不便，岳母深明大义，也不会非得让她日理万机的女婿为她想办法弄车票。再说，徐向前可是一个廉洁奉公的人，他也不会开后门给岳母弄张车票。自己买？太贵，她也没钱啊。

徐向前当然同岳母不在一起住，他后来娶了黄杰。岳母是否知道这事，也不好说。但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怪罪徐向前。不过为了安慰岳母，徐向前得定期冒充前妻程训宣给岳母写信报平安，还得煞费苦心模仿程训宣的字迹，反正岳母老眼昏花，文化不高，好糊弄。可老人家也不是傻子，你得编得很像，不能说漏了，比如上次说小宣调青海了，你说成是新疆可不行。这谎话必须编得圆满，符合逻辑。

徐向前偶尔去看望岳母，还曾煞有介事地同岳母一起为亡妻过过生日，哄老太太开心。老太太高兴了，可他回过头去就黯然落泪。他为程训宣的英年早逝而痛苦了一辈子，也可以说没有辜负前妻的一片心。而他的岳母却在对女儿长期的幸福的期盼中安然地活到了96岁。

徐向前的岳母汪秀芝是在1972年去世的。临终前她拉着徐向前的手说：“向前啊，我这辈子是见不着我的小宣了，不过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老太太在徐向前善意的谎言中，安然而逝。那时徐帅也70出头了，听着老太太的临终遗言，他也是老泪纵横……

元帅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情处。

把幸福让给别人，把悲伤留给自己，这正是徐帅的伟大之处。有徐向前安慰、孝顺自己的老母亲，红军女战士程训宣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7、创造人民军队历史上的17个第一

　（1）红军时期，在国共两军的黄埔学生中，徐向前第一个当上方面军军事主官。国民党军队中的黄埔生同时任职最高的是胡宗南，当时不过是第一师师长。

　（2）徐向前是红军时期方面军指挥员中最年轻的，年仅30岁就成为红四方面军总指挥。

　（3）红军第一次歼灭国民党一个整师，就是徐向前指挥的双桥镇战役，活捉了岳维峻。当时徐向前虽只是参谋长，但是军长旷继勋当时初来乍到且水平不行，作战计划和前线指挥主要都是依靠徐向前。

　（4）徐向前指挥的苏家阜大捷是红军时期最成功的围点打援的第一个光辉范例。

　（5）反六路围攻是红军战史上歼敌数量最多的一次战役，徐向前以八万人对川军二十余万，最后击溃川军二十万，歼灭十万。

　（6）在所有红军将领中，徐向前指挥过的部队数量最多，指挥红四方面军八万雄师。

　（7）徐向前是第一个指挥过飞机的红军高级将领。

　（8）徐向前在反六路围攻中用的“收紧阵地”战法，在中国战争史上是徐向前第一次发明并成功实践。

　（9）抗战中，徐向前直接指挥的响堂铺战斗是当时八路军一次击毁日军汽车最多的战斗。

　（10）担任八路军第一纵队司令员时期，徐向前是八路军中指挥的部队人数最多，地位最高的相当于方面军一级的军事主官(同时指挥山东、苏北、淮北各路部队，包括山东纵队和115师)。

　（11）临汾战役是解放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一次使用坑道爆破战术攻克城市的范例。

　（12）晋中战役，徐向前用六万人一个月歼敌十万，是整个解放战争中成功地运用灵活机动的运动战术以少胜多的光辉范例之一。

　（13）太原战役是解放战争中攻克的国民党军队设防最严密、阵地最坚固、难度最大的城市攻坚战。同时，也是解放战争中第一次解放军兵力少于国民党军队(解放军约10万：国民党军队13万)，而且火力也远远不如国民党军队，却敢于主动攻城且能够实现长期围城的大型战役。其他所有的城市攻坚战，解放军无不是兵力火力皆占据绝对优势下才敢攻城。

1948年10月，徐向前在攻打太原城的前沿阵地

（14）徐向前用一年半的时间，用六万地方部队做本钱起家，全歼山西敌军近三十万。这种投入产出比，在解放战争中应是最高。

（15）徐向前在人民军队历史上是唯一一位把总参谋长、国防部长(兼国务院副总理)、军委第一副主席这三个最高军职全部当遍了的军人。

（16）徐向前在军中培养的门生弟子数量最多，他指挥过二野(红四方面军总指挥、129师副师长)、一野(陕甘宁联防军副司令)、四野(担任八路军第一纵队司令员指挥过115师主力)、三野(指挥过山东纵队，后来成为山东野战军，再成为华东野战军主要来源之一)，北野(华北军区第一副司令兼18兵团司令员)部队。而且，还出过一个国家主席(李先念)、一个总书记(胡耀邦)，以及陈锡联、秦基伟(国防部长)，刘华清(14届政治局常委，军委副主席)等

（17）徐向前指挥的临汾旅是全军唯一一个被中央军委授予荣誉称号的师级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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